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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飯就他們兩個人吃,做得挺少,紅燒排骨、宮保雞丁、白灼青菜、鯽魚豆腐湯,標準的三菜一湯,一個水果沙拉,兩碗米飯。

夕丞無精打采,懨懨地打了一個哈欠。

全兮兮默默地盛了一碗湯給他放了過去。

夕丞目光落在全兮兮白皙的手指上,舍不得挪開:“你別管我了,你快吃吧。”

全兮兮吃飯的時候不怎麽愛說話,第一次與她吃飯的時候他就發現了。

夕丞向來都是一個人吃飯,吃得快,也不挑食。

在公司,徐耳給他買什麽,他就吃什麽。在家,李姨給他做什麽,他就吃什麽。他的註意力一般都不在吃的東西上,都在手中的文件上。

仔細想想最近幾次難得悠閑地吃飯,都是跟全兮兮在一起。

好像她有一種魔力,可以讓時間變慢,讓他的生活也跟著慢了下來。

他才開始註意到,鯽魚湯是奶白色的,紅燒排骨原來有些甜,宮保雞丁裏面有大塊大塊的蔥,全兮兮不愛吃,夾菜的時候她努力地把蔥挑到一邊。

看見他盯著她看,她會不好意思地吐舌頭。

還會把自己碗裏的本來就不多的米飯,撥一半給他。

夕丞從來都不知道,跟一個人在一起吃飯,是一件這麽愉快的事情。

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的喜惡,她的小習慣,一個真實的她。

這個姑娘,可以接受大富大貴,也可以接受拮據的生活。

似乎比他還要更堅韌。

“不想吃米飯,那就把水果沙拉吃完吧。”夕丞把一碗水果沙拉推過去。

全兮兮鼓著嘴:“沙拉醬也很多熱量啊……”

“沒事,”夕丞笑著,“胖了我也不能毀約。”

全兮兮瞪了他一眼:“那你把奇異果挑出去……我不喜歡吃太酸的東西。”

這是夕丞第一次自己吃完了沒有走,耐心地坐在桌前等著另一個人吃飯。

她擡眼,看見夕丞端坐著,等著她吃水果,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“你再去睡會吧……”

夕丞拿起一杯水,喝了一口:“嗯。不急,我在等電話。”

“是,今天早上你們商量的事情?”全兮兮往嘴裏塞了一個青提。

夕丞點頭。

說話間夕丞手機響了,他沒有避著全兮兮,當著她面接了起來。

全兮兮很自覺地端著水果沙拉的碗,避到了客廳。

裏面夕丞沒有說太多話,只是嗯嗯地應著。

應該是徐耳匯報過程。

全兮兮三下兩下就把水果吃完,碗送到廚房,她看見李姨在收拾廚房,想要幫忙。

李姨連忙說:“全小姐,放著我來,放著我來!”

全兮兮笑了,把碗放入水池:“沒事,我在家經常幫我們家阿姨幹活。”

李姨驚訝地問:“真的?”

全兮兮順手打開水開始洗碗,笑瞇瞇地說:“是啊,我們家阿姨腰不太好,我只要在家,就幫她晾衣服收衣服。前段時間還送了她一個掃地機器人,她用得還挺開心的,說是掃頭發神器。”

李姨看她熟練地擦碗,確實是經常在家幹活的孩子。

這個姑娘很難得,不擺譜,能體恤他人不易。

夕丞打完電話,進廚房看見全兮兮在幫李姨收拾廚房,兩人一邊一起幹活,一邊聊得其樂融融。

沒想打擾,就去書房繼續忙自己的。

全兮兮幫李姨收拾完,到客廳沒看到夕丞,悄悄地去了書房。

看見他戴著眼鏡,註視著電腦,正在沈思。

看見她來,夕丞松了臉上凝重變得溫和不少,問:“忙完了?”

全兮兮點點頭。

夕丞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護手霜:“擦一擦手,我從我媽那順的。”

全兮兮笑了,她走過去,打開擠了一點在手上:“這又是你從哪裏學來的?”

“以前,”夕丞說,“給客戶送禮的時候去化妝品專櫃,系統地了解過這些。對於女生來說,都想自己永遠停留在18歲吧?”

“是嗎?”全兮兮不以為意,“我倒是覺得停留在28歲就行了。”

“28歲?為什麽?”

“嗯……那會我已經離開學校,有幾年工作經驗,也有一點小儲蓄,相對會自由一些。”

全兮兮現在所有的目標都是以獨立為目標,夕丞聽明白了。

“嗯,28歲也挺好的。”夕丞轉回電腦。

全兮兮有些困,揉了揉眼睛。

夕丞想起她跟他一起的去球場的時候,都有午睡的習慣,說:“你去休息會,南叔已經把我屋裏床上東西換過了。”

睡他的床,他的床上那種味道,怎麽睡得著?

可待在這裏,讓他看著她睡……似乎更睡不著。

“你自己去吧。”夕丞手指在鍵盤上飛舞。

全兮兮嗯了一聲,緩步走到夕丞的房間。

坐在他的床上,看見床頭有一個按鈕,她按了一下,窗簾嗡嗡地合上。

房間立即變得昏暗。

她倒在床上,又聞見了那種淡淡的薄荷味道。

床軟軟的,暖暖的,像是懷抱。

她不討厭,可睡多了,逐漸產生依賴,怎麽辦?

他懂得太多,出社會太早。

他很多舉動都是這些年養成的習慣。

全兮兮很清楚,他這些周到,不是為她一個人。他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周到。

想到這裏,全兮兮有點不開心地翻了個身。

若他的行動沒有一件事是為她而變得特別,那也就說明,她對他來說並不是特別的存在。

她從來沒有主動過,也不敢主動。

因為在她眼裏,如果她喜歡的男生不喜歡她,那她做的什麽都是錯的,就是自取其辱。

這個道理,是她從沈甄身上學會的。

沈甄與全向海離婚前夕,全向海就是這樣對沈甄惡言相向的。

一開始沈甄只覺得是自己做錯了,後來才知道,那與對錯無關,只是因為不愛了,不喜歡了,所以做什麽都是錯的。

這些年全兮兮一直在夢裏、發呆的時候一遍一遍回想自己父母離婚那時一切細節。

她要從裏面吸取教訓,她不能讓自己也變成那樣。

在婚姻裏面,很多看似不經意的小事,其實都在預示著整個婚姻的走向。

她不斷地告誡自己,要從裏面吸取教訓。

她不允許自己也變成那樣。

其實不變成那樣很簡單,不結婚不談戀愛不跟男生有深交,就好了。

可是,若是能守住自己的心,她又何必這樣深地反思父母分開的事?

她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喜歡上一個男生,在乎他的一言一行,想知道他的所有,會跟他一起經歷風雨。

就像現在這樣,過於在乎夕丞一切。

全兮兮昏昏欲睡,腦子很亂,許多事情纏在一起,讓她有許多顧慮。

她害怕與人有深的交往,卻又不自覺地想要靠近。

那種感覺,是她無法控制的。

理智告訴她應該與夕丞切斷關系,但是感情總是驅使著她答應他當他合約女友的需求。

他需要一個漂亮的女友裝門面,她就想同意。

好沒骨氣。

看上去她就是為了三鬥米折腰的人。

若是她以後,跟他說,她答應跟他簽這個合約不是因為錢,而是因為她心悅與他……

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。

她想努力把事情往好方向發展,可總是事與願違,弄巧成拙。

就像跟夕丞解釋店長的事情,亦或者是讓他看見她那麽多不堪。

大約……

她與所有人之間都有一條明顯的界限。

只要一跨過那個界限,所有的事情,都會往不好的方向發展。

如果被困在城堡裏的公主無法與任何人建立一種信任,那麽她從那座孤塔中走出來的機會也會微乎其微吧?

現實中,哪有那種沒見過公主的模樣,不了解公主的性格,就願意義無反顧去拯救公主的王子啊?

是啊,沒有。

她做夢了。

夢見自己孤獨的坐在高聳的城堡裏,眺望著周圍一望無際的藍海。

沒有太陽,沒有漁船,沒有燈塔,甚至海面,連波浪都沒有。

鏡面一般的海,倒映著孤塔,宛如懸在湛藍天空一根針。

她在那根“針”裏,忽然開始墜落。

她驚慌失措,感受著失重。

下一刻她就重重地摔倒了床上,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
那一瞬間,她以為自己死了,沒有呼吸。

過了好久,她才感覺到難受,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。

“做噩夢了?”

全兮兮嚇得立即坐了起來,好一會才看清楚夕丞站在門口望著他,臉上難得有了除了溫和以外的表情。

做噩夢了?

不算吧,夢裏沒有惡魔,什麽都沒有。

“我……聲音很大嗎?”全兮兮低下頭。

“不是,李姨跟南叔都去休息了,屋裏太安靜了而已。”夕丞走過來,坐在床頭,按開窗簾。

房間變得明亮了許多。

全兮兮下意識地避開光。

夕丞看見全兮兮滿額頭的汗,問:“你經常這樣睡不安穩嗎?”

“……”

全兮兮沒有回答,算是默認了。

“沒找醫生看過嗎?”夕丞又問。

“……”

全兮兮擡眸看著他,眼睛裏充滿了悲傷。

夕丞一下就讀懂了她的眼神:“我認識一個中醫,很擅長調理身體,每個月會來我們家一次問診,下次等他來,你也來看看,好嗎?”

“能看好嗎?”全兮兮小聲嘀咕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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